馬詩二十三首·其五
唐代：李賀
大漠沙如雪，燕山月似鉤。
何(he)當金(jin)絡腦，快走踏(ta)清秋。
譯文
平沙萬里，在月光下像鋪上一層白皚皚的霜雪。連綿的燕山山嶺上，一彎明月當空，如彎鉤一般。
何時才能受到皇帝賞(shang)識，給我這匹駿(jun)馬佩戴上黃金打造的轡頭，讓我在秋天(tian)的戰場上馳騁(cheng)，立下功勞呢？
注釋
燕山：山名，在現河北省的北部。
鉤：彎刀，是古代的一種兵器，形似月牙。
金絡腦：用黃金裝(zhuang)飾(shi)的馬(ma)籠頭，說明(ming)馬(ma)具的華(hua)貴。
賞析
一(yi)(yi)、二(er)句(ju)展(zhan)現(xian)出一(yi)(yi)片(pian)富(fu)于特(te)色(se)的(de)邊疆戰(zhan)場景(jing)色(se)，乍看(kan)是(shi)運用賦法：連(lian)綿的(de)燕(yan)山山嶺上，一(yi)(yi)彎明(ming)月當(dang)空(kong)；平(ping)沙萬(wan)里，在月光下象鋪上一(yi)(yi)層白皚皚的(de)霜雪。這幅戰(zhan)場景(jing)色(se)，一(yi)(yi)般(ban)人也(ye)許只(zhi)覺悲涼肅殺(sha)，但對于志(zhi)在報國(guo)之(zhi)(zhi)士卻有(you)異乎尋(xun)常(chang)的(de)吸引力。“燕(yan)山月似鉤”與(yu)“曉月當(dang)簾掛玉(yu)弓(gong)”（《南園》其(qi)六）匠心正同，“鉤”是(shi)一(yi)(yi)種彎刀，與(yu)“玉(yu)弓(gong)”均(jun)屬武器，從明(ming)晃(huang)晃(huang)的(de)月牙聯想到武器的(de)形象，也(ye)就含有(you)思戰(zhan)斗之(zhi)(zhi)意(yi)。作(zuo)者(zhe)所(suo)(suo)處的(de)貞元、元和(he)之(zhi)(zhi)際，正是(shi)藩鎮極為跋扈(hu)的(de)時代，而(er)“燕(yan)山”暗(an)示的(de)幽州薊門一(yi)(yi)帶又是(shi)藩鎮肆(si)虐為時最(zui)久、為禍最(zui)烈的(de)地帶，所(suo)(suo)以詩意(yi)是(shi)頗(po)有(you)現(xian)實感慨的(de)。思戰(zhan)之(zhi)(zhi)意(yi)也(ye)有(you)針對性(xing)。平(ping)沙如雪的(de)疆場寒氣(qi)凜凜，但它是(shi)英(ying)雄(xiong)用武之(zhi)(zhi)地。所(suo)(suo)以這兩句(ju)寫景(jing)實啟(qi)后兩句(ju)的(de)抒情，又具興義。
三、四句借馬(ma)(ma)以抒情：什么時候才能披上(shang)威武(wu)的鞍具，在秋(qiu)高氣爽的疆場上(shang)馳騁，建(jian)樹功(gong)勛呢？《馬(ma)(ma)詩》其一云：“龍背鐵連錢，銀蹄白踏煙(yan)。無人(ren)織(zhi)錦(jin)襜，誰為鑄金鞭(bian)？”“無人(ren)織(zhi)錦(jin)襜”二(er)句的慨(kai)嘆與“何當(dang)金絡腦”表達的是(shi)同一個意(yi)思，就是(shi)企盼把良(liang)馬(ma)(ma)當(dang)作良(liang)馬(ma)(ma)對待，以效大用。“金絡腦”、“錦(jin)襜”、“金鞭(bian)”統屬貴重鞍具，都是(shi)象征馬(ma)(ma)受重用。顯然，這是(shi)作者熱(re)望建(jian)功(gong)立(li)業而又(you)不被賞識(shi)所發出的嘶鳴。
此詩與《南園（男兒何不帶吳鉤）》都是寫同一種投筆從戎、削平藩鎮、為國建功的熱切愿望。但《南園》是直抒胸臆，此詩則屬寓言體或比體。直抒胸臆，較為痛快淋漓；而用比體，則覺婉曲耐味。而詩的一、二句中，以雪喻沙，以鉤喻月，也是比；從一個富有特征性的景色寫起以引出抒情，又是興。短短二十字中，比中見興，興中有比，大大豐富了詩的表現力。從句法上看，后二句一氣呵成，以“何當”領起作設問，強烈傳出無限企盼意，且有唱嘆味；而“踏清秋”三字，聲調鏗鏘，詞語搭配新奇，蓋“清秋”草黃馬肥，正好馳驅，冠以“快走”二字，形象暗示出駿馬輕捷矯健的風姿，恰是“所向無空闊，真堪托死生。驍騰有如此，萬里可橫行”（杜甫《房兵曹胡馬》）。所以字句的鍛煉，也是此詩藝術表現上不可忽略的成功因素。
